2011-03-06

来楚生（1903-1975）是现代中国画大师。他对中国绘画的贡献，在于他书画印三者样样出色精到，单从海派艺术发展史来看，堪称奇葩朵朵。记得小时候到沈柔坚先生家里玩，进门第一眼就看到来楚生的妙墨佳制《芭蕉蛙鸣图》挂在客厅中央，其实那时对绘画艺术尚处懵懂，却被画中墨韵气势及说不清的效果牢牢吸引。近现代中国画家中能做到来楚生那样书画印三者皆炉火纯青的，恐怕很少吧。

我一向追逐来楚生的绘画精品，有时机缘来得竟是那样突然。有次途经杭州，正逢有个小型书画拍卖会，我便进去看有否机会捉漏。这幅来楚生《荷塘清趣图》就是那次偶得，可谓全不费功夫。

看那笔下的生灵显得怡然活泼，形神兼备，妙趣横生，内涵意蕴挥写常常出人意表。来楚生的艺术风格随时代而变化发展，自上海解放至1956年参加上海中国画院筹建，他接受新思想，产生新感情，画院成立即被聘为画师。来楚生拥有一颗平常心，一个“静”字，涵盖他一生为艺的平稳心态。他除去学艺之初遭遇曲折外，是平生再无大起伏的大画家。他专攻“小品”，钟情于描绘水中跳跃的青蛙、蔬果鲜花鱼虫飞鸟小草等等，小中见大铸就大家风范。

“我不画细笔，但要懂得细笔；我不描花卉组织的细部，但要了解花卉组织的细部。”来楚生的这番话讲得颇有深意，从中亦可知悉他的写生素描功底极强。反过来对自然的观察和摹写及对传统文化的传承，正是他书画印创作的前提。画中形随笔出，构建朴实洗练简约，元气淋漓，往往一笔下去，浓淡枯湿神情结构跃然纸上，后来听沈柔坚讲看来楚生作画，令人拍案叫绝的同时，艺术享受随之而来。来楚生在把握物象的形神方面，达到惟妙惟肖出神入化的地步，这样的功力实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就的。

有很长一段时间，人们对待来楚生，仅以一位画坛的匆匆过客而论，更有评论家将他的艺术创造视为“小名头”。不过艺术家总是以作品来说话的，不事张扬的人，见其作品便知“脾气”好坏。来楚生似乎是看透了这纷繁世界，唯有沉浸在自己的绘画抒写中，才能有心灵释放的感觉。

赏读来楚生绘画中的生灵，哪怕是一只松鼠、一只青蛙或是一条游鱼，无不精神饱满生动活泼，大有呼之欲出之感。我们知道来楚生向来反对艺术上泥古因袭，他继承八大、赵之谦、吴昌硕等人的长处，但他也摆脱了八大的孤寂之短“来楚生的水墨画有的乍看虽也有点冷峭，但却是冷中透着热气。”这又说明他相当熟稔“实处就法，虚处藏神”规则之奥妙，进而慢慢达到笔有尽而意无穷的理想境界。是的，在纷繁的画坛上，来楚生的艺术独树一帜，相信他在中国绘画史上的地位动摇不得。

作者：苏剑秋